忽地想起昨晚楼上传来的打骂声，我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，希望这能让她更自在一些。

  「真的呀，我们家囡囡本来今早要回来的。结果飞机一落地就被拉到医院隔离了，说是要安全检查。」

  见我愣在原地，阿姨上前一步接过我手上的垃圾：「哎哟妹妹啊，看上去收拾得清清爽爽的，怎么垃圾要攒个四五天才舍得倒啊？」

 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病毒日益温和。到目前为止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与人类共存的局面。

  上面明确写着从 11 月 16 日，也就是昨天起，所有发往春申市的快递业务均被暂停。

  我开始对未来感到更沉重的担忧：政府不像在执行一般的防疫政策，必须尽快做些准备。

  老板耸肩：「不只要停水，听说过几天还要停电。我朋友做太阳能生意的，最近订单都翻了几倍了。」

  「鼠为疫，牛为水，虎为争，兔为饥。兔年历来都是大饥之年，今年会有很多人死于粮食短缺…………」

  全套系统，包括蓄电池、逆变器和控制器，可以接 220v 的家电，也可以直接连 USB。

  户外用品也多少准备了一些：两个容量可观的登山包、3 个太阳能手电筒、若干电池、一捆绳索以及两副手套。

  「你知道的，」它说，「你知道会发生什么……放手去做吧……趁还来得及……」

  带着不安，我匆匆收拾了碗筷，准备重新规划家里的使用面积，为即将到来的物资腾出足够的空间。

  就在我第四次拖着电视柜出现在大堂时，在一旁观察良久的保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：「大晚上是要搬家吗？」

  可能这些东西也值不少钱，阿姨生怕我变卦，没多久就带着几个小伙子将所有的家具搬运一空。

  她手中翻着书，正慢条斯理地给我讲故事：「大雁开始南飞，叶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变黄，但是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暖和。」

  「森林里的猎手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嗅觉，不然就会错过很多来自大自然的提示。」

  太阳能发电板比我想象的要小一些，长一米多，宽半米左右，给我发了 8 块。

  这一次，在疫情爆发的小区，有人拍到了零星的画面。影像很快在互联网上传播开来。

  不过，很快两个当事人就出镜道歉了，称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，才导致产生矛盾和口角。

  「我们院没有收治过任何感染不明肺炎的病人，」她说，「反倒是外科患者异常爆满。」

  终于，在凌晨时分，所有的蔬果全部处理完毕，堆积如山地存放在次卧的货架上。

  物业表示正在和供水公司取得联系，可能是管道意外损坏需要进行抢修，希望大家理解。

  J 区停水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，只是这和现阶段的疫情是否有关我还不能确定。

  虽然大学毕业以后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生活。但不知为什么，我开始经常地想念起我的家人和同窗时期的好友。

  我也不再试图劝说他们囤货，而是把购物清单里的东西直接下单了一份，估计马上就要到了。

  然而我手头能用的工具和材料太少。想要把八块太阳能板成角度地装在阳台上，只用胶水可行不通。

  我将太阳能板和晾晒杆接触的地方用热熔胶重新加固一遍，又将着的电线用防水胶布保护好。

  正对着我的那只眼球已经完全被阴翳覆盖。瞳仁小得近乎看不见，虫蝇似的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  「你必须更小心、更敏锐……」那个声音又从心底冒出来，「你知道的……它们已经出现了……」

  在离太阳落山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，我终于进入到搭建基地的最后一个部分——培育种子。

  有 500g 袋装的菠菜、小白菜、生菜、茼蒿和辣椒种子，以及 1000g 袋装的黄豆和豌豆种子。

  我按顺序搭好储水层和隔水网，又将压缩的培养土倒入箱中，翻松以后再加入化肥混合。

  所有的种子都先播种在这里。等度过了幼苗期长出真叶后，再移栽进南阳台的菜圃里。

  两个阳台的搭建比我想象的还要费时，但却给了我很多的信心——这个家开始变得有那么一点生存基地的味道了。

  只有足够敏锐才能尽可能地生存。森林里的猎手与猎物其实并没有明确的分别，放下枪就意味着身份的转变。

  然而动静这么大，却没有一家开门回应他们。楼道里除了他们自己窃窃私语，再没有别的声音。

  她好言好语道：「小妹妹，阿姨认得你，我们也不想那么晚来打扰。但现在情况特殊，都是邻居，帮帮忙嘛。」

  「903 业主我跟他很熟的，902 前几天才搬走，9 楼就只剩下你一个住户，以后大家住在一栋楼里面，还有很多需要互相帮衬的地方…………」

  由于走廊被这几个人堵得水泄不通，我看不到具体的情形，只能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。

  「阿姨刚刚是在和你商量，人不能这么自私，平时你吃的菜还不是我们送的吗？」

  男人怒火攻心，还想砸门。但剩下的几人似乎要理智一些，连拖带拽地将他劝走了。

  「虽然之前也传出过不少有关疫情的消息，但我都没怎么在意。所以，从某种程度上说，是你提醒了我。」

  我想过她会揭发我，也想过她会以此为条件向我提出她的要求。无论是上述哪种情况，我都不会妥协。

  我自知解释不清，索性把我的梦换了一种说法：「有个朋友告诉我，最近可能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。」

  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但在看到次卧堆积如山的蔬菜时，她还是忍不住发出感叹。

  我指着挂在一边的记事本：「不同区域的货架上都有一本。存放之前，我每样东西都清点过一遍，也记录了保质期，免得放坏了造成浪费。以后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就好，记得更新数据。」

  「不错，很有行动力嘛。」她仰靠在护栏上，打量着我做得奇丑无比的雨水收集器。

  她看出我神情有些落寞，笑着用肩膀碰了碰我：「今天可是成为队友的第一天，你该不会在想怎么赖掉接风宴吧？」

  「你可以叫我小何，之前是个生物老师。只不过还没正经上几天班就赶上机构整顿，失业几个月了。」

  家具在地上拖拽。碗盘叮叮当当地被掀翻在地上，中间夹杂着女人恐慌的求饶和呼救。